第(1/3)页 河东,太原。 刘知远是真的愤怒了,他哐当一声,将手里的装满了乳酪的大碗,狠狠摔到了地上。 “狂妄!这中国之事,何时轮到他一河西小儿来指手画脚? 某家自幼跟随武皇帝南征北战,三十年间,为国家立了多少功勋?铲除多少奸佞?都不敢自居天子,他哪来的脸? 还诏令某家收复河北之地,哼!自后朝以来,天子只出河东代北之地,他一河西蕃贼,哪能做天子?” 见到素来沉稳庄重,一直很注意自身形象的刘知远如此失态,苏逢吉赶紧对着周围的内侍使了个眼色。 等他们下去之后,苏逢吉才开口劝道:“大王切勿动怒,依仆看来,这张昭以周天子自居,恰恰是取死之道。” 嗯?刘知远心情灰暗以极,因为张昭这一招,算是打中了他的七寸。 使得之前没有旗帜鲜明反抗契丹的刘知远,从有资格逐鹿的群雄之一,变成了下属。 现在听到苏逢吉这么说,刘知远顿时就来了兴趣,他深吸了一口气,调解了一下心态,然后重新坐了下来,还招呼侍者过来收拾地上的乳酪。 “大郎为何如此说?有何理由?” 苏逢吉澹澹一笑,拿出了张昭发往天下各州县的那道请试论‘克己复礼以为仁’的教令,对刘知远说道。 “仆说那张昭自取死路,便是因此。方今天下,着重甲,驾烈马,不避白刃能杀敌者,方为国家支柱。 而张昭却要克己复礼,还以周天子自居,所求的,不过是借着恢复周礼的由头,实则想给天下的武人,套上一个枷锁,用礼法纲纪来约束他们。 敢问大王,立足未稳就想着收天下武人手里的刀把子,昔年庄庙皇帝都做不到,张昭还不是代北武勋,如此行事,是否取死之道?” 刘知远沉思了片刻,缓缓摇了摇头,“大郎所言虽然有理,但也正因为张昭小儿不是代北武勋出身,是以做起事来,就少了许多顾虑和羁绊。 且有麾下数万河西精骑作为依靠,就算是要削天下武人之权,也未必不能行。” 苏逢吉哂然一笑,“大王太高看河西军了,他们能比昔年跟着庄庙皇帝败契丹,灭桀燕,入汴梁的代北大军还忠诚? 昔年庄庙皇帝可是军汉们的神,最后不也身死兴教门,恐怕假以时日,东京朱雀门上,张昭有没有十三忠护驾,都未可知。” 这么说也对!刘知远情不自禁的点了点头。 作为一个最典型的五代军头,刘知远对于以牙将牙兵们为代表的五代武人作风和实力,有着清醒的认识。 而且当年,刘知远不就是反对李存勖用近侍、伶人夺取武人军权,而造反的牙将中一员嘛。 他可是亲自体验过当年被天下武人当成仙人崇拜的庄庙,是怎么死无葬身之地的。 “大郎说的有理,张昭小儿尽起河西军入中原,虽然在河西时,颇为驯服。 但彼等边荒悍卒,一旦尝到了中原武人高高在上的滋味,就绝不会还像如今这样听命了。” 说着,刘知远感慨的长叹了一声,“既然如此,那吾就暂且忍下这口气,接了诏令,看他张昭小儿,日后如何死无葬身之地。” 苏逢吉闻言连连摆手,“大王万万不可接这诏令,一旦接下,那就坐实臣属身份了。 今日张昭可命大王东出收复河北诸州,翌日就可命大王移镇。 这样一来,恐怕等不到东京动乱,咱们自己就像支撑不住了。” 刘知远皱起了眉头,“若是不接诏令,就只能起兵自立了,若是此刻自立,岂不更给了河西小儿借口? 第(1/3)页